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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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里,与阳光的香味相拥》为什么写原创就是火不了没人看啊啊啊

(一)


  没有人知道,那栋破旧不堪的洋房是如何出现在森林里的。


  它只是在深绿的海里静谧,入夜的时候眺望着远方城市的繁华,门板被风吹动,发出不知是谁的叹息。


  城市里的人们都常常谈起它,无论是面对面的谈话还是网络杂志,都在这个夏天不约而同的议论着它,一字一句将它丰满。


  “听说,那片森林里有座老宅,宅子邪门得很,据说仍有上吊少女的灵魂在里面游荡,进去的人会遭到诅咒。”


  这样的话浅浅的散在风中,漫遍城市的每个角落。


  以至于在某一个蝉鸣不断的夏夜,[三]个胆大的少年即将踏入森林。


  (二)


  墨绿色淹过头顶,蝉的噪鸣掩盖住人声,把城市隔绝在身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四]人揣着手电,三两星点在夜中烁动着。


  时而是上坡,时而一路往下,双脚不小心踩进湿润的泥土,一深一浅,在路过的石板上刮掉,继续前行。密密层层的山林里几乎完全失去了任何参照物。


  他们不知道洋房的具体位置,只是在山里漫无目的的彳亍而行,也不用担心找不到路回去,身后那一片亮堂堂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家」。


  他们有能够归来的地方。


 


  “还有多远啊,我腿都要走断了。”


  第二名少年锤着酸胀的双腿不耐烦的询问。


  树丛密集,不时有夜行动物卷成一团黑影在不远处闪过,使得他们更加兴致高涨。


  “真的会有吗?”第三名说。


  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山地上,枯枝烂叶的嘁嘁喳喳声音混进不远处池塘的蛙鸣。


  “好像要到了!”


  排头的少年向身后两人说着,带着些许的喜悦和激动。


  拨开最后的灌木,那幢木结构的双层洋房便跃然眼前了,约莫八间教室大的占地,落灰的长明灯,破损的石墙挂满了藤蔓,像是暗绿色的恶魔一般将其缠绕。


  斜歪的大门虚掩着,那名少年不假思索地推门而入,扬起轻尘。


  中心坠下的水晶吊灯被夜掩埋,断烛的信子焦黑,白中泛黄,有从破败屋顶上撒下的月辉将其盖住,像安眠的少女。


  两行古朴陈旧的木梯在两侧盘旋而上,护栏上的雕纹早已斑驳不可辨,依稀见得龙或虎的形态,有的折断,有的还剩半截,有的干脆掉落在地,腐烂成一团黑炭,或许是曾经燃起过火。


  正中央墙上的那幅巨大的画,其颜料也已尽数脱落暗淡,隐隐约约看不真切,见得像是维多利亚时期的贵族,面目不清的夫妇,和坐在沙发上的白裙少女,昔日辉煌的痕迹已经完全无法寻回。


  “真的存在啊。”


  第四名进来的我望着这一切低语。


  排头没有理会,只是往前踩了踩朽烂的木梯。


  “还能走,要上去看看吗?少女的幽灵之类的,说不定会有哦。”他回头询问。


  “来都来了,干嘛不去,没准还真能见到。”第二名大嗓门划破了这份静谧。


  有些扫兴的第三名一听,顿时也来了兴致,双眸被手电闪出好奇的光,小心翼翼地踏上吱吱作响的台阶,四处张望着,进入着幽暗的幻境之中。


  (三)


  名为「好奇」的光芒四处探照,二楼有四个房间,看起来都像是卧室,床板塌陷,吊灯破碎,书页溃朽,一副荒凉相。



  衣柜和抽屉的把手锈迹斑斑,破碎的相框里是四分五裂的照片,蚊帐撑柱倒在床板上,棉质或是绸质的被褥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一掸,便弥漫至空中满是。


  

  最里面的那间卧室甚至整面外墙都不复存在了,对着月光,空中尘埃粼粼,为残垣断壁镀上一层银边。整面暴露,可以见得外面的同样沐浴月光的森林,水汽雾霭云云,如同幻境。


  温热的风抚在脸上,软绵绵的有些舒服。


  “到头来,就是一座破房子啊。”


  “什么都没有,没意思。”


  “没意思,走吧,回去吧。”


  那三人完全没了兴趣,声音渐行渐远了,被蝉鸣毫不留情地挤开,像是从未曾来过这里一般,这洋房还是在此孤立着。


  它不知道在守望着什么。


  所以现在,这里只剩下第四名「探险者」。


  准确来说,是除了这幢洋房以外,这片森林的「居住者」。


  我。


  我虽然原本也是打算离开的,没有看到自己预想的东西,只不过。


  有人叫住了我。


  我听见那个声音说:


  “你也看不见我吗?”


  我缓缓回头,目光正好与那个声音的主人对上。


  那个,传说中的上吊少女的灵魂。


  少女身着一袭白色连衣裙,胸口绣着一朵不起眼的淡红色蔷薇,搞不清楚是洗得褪色还是原本的颜色,浅浅的,正如她的存在一般微弱,她的鼻梁微挺,双颊白皙得没有半点血色,长发随着风在空中荡起,像是舞动的银色丝带。


  她抱着膝盖坐在断墙边,没有看向我,而是朝向那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月亮,双眸反射着冷清的月辉,反射着低低的哀伤。


  “或许,只有我能看见你。”


  我有些欣喜,她或许能成为我在这茫茫森林里打破孤独的唯一。


  我曾尝试过同进山的人交谈,数千次数万次,到头来连触摸都成问题,记得第一次扑向行人,还并未察觉自己已逝的时候,心中那种失落之感,堵的我很难受。


  因为我,是一只幽灵。


  虽然是幽灵,但我更希望可以跟人类一样被叫做「个」。


  我是一个幽灵,而且是地缚灵,死因是三十几年前的登山事故,让我永远留在了十七岁,那个像花一样的岁月。


  我与繁华的都市之间有一层透明的隔膜,像防弹玻璃一般,敲打着也会发出玻璃一样的振动,不停地冲撞着直到精疲力尽,肩膀渗出血来,也无济于事。这片森林如同巨大的玻璃容器,让我窒息到无法呼吸。


  我只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够陪我说说话。


  这是我对于死后生活的唯一的奢求。


  即使除了我,在这片森林里也曾有许多人丧生,但他们没有成为幽灵。


  但只有我留在了这里,让我在死后也感受着如生一般的索寞与孤独。


  三十多年,我还是无法变得麻木,我生前的活泼性格不允许我变得麻木,我死亡之时既没有心怀怨恨,也没有未了之心事,这样的我却成为了幽灵。


  我的感情在这么多年一直在压抑着,大山和森林虽是我所爱,但它的有趣是完全有限的,现在对于这片森林了如指掌的我已经完全提不起来兴致。


  身为人类的贪婪让我妄图不断的获取快乐,但我只能发出空虚的笑声。


  无限的内心思想如不断累积的潮水被破旧大坝一样的皮囊拦住,一直在堆叠,累积,因为找不到泄洪的地方,所以一直压迫着,渗出又缝补,往复不止。


  周围围绕的只有树。


  无尽的树,传入耳朵的唯有我自己的回音,我很多时候发觉我的生命行将消逝,殊不知那肉身早已埋葬在老家的墓地里,像被沙尘暴掩埋一样的孤寂。


  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即使我发疯般乱跑,大声地左呼右叫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也不会对这个「现实」造成任何影响。


  我就每天看看夕阳日出,夜晚就望着远方一片灯火通明发呆,想象着如果我不是地缚灵的话,是否也可以回到我的「家」,但我已经完全地失去了。


  能够归来的地方。


  


  当我从探险者的口中听见洋房和上吊少女的存在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虽然从未在这森林里发现过任何的房屋或者有过房屋的痕迹,连猎人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都没有过,虽然我知道这就是个谎言。


  但如今,她却真真切切地在我眼前。


  (四)


  “我没有死,我才不是什么上吊少女的灵魂,我有爸爸妈妈,他们只是出远门了,我在等他们回来。”


  “明明没有死……”


  她伸手触碰那只灰色毛发的猫,可那只手确实如此虚幻,半透明的指尖融进灰猫的体内,满是虚无。


  “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碰到。”


  “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跟其他人交谈。”


  “很寂寞啊。”


  声音也变得单薄,带着淡淡的哭腔。泪水从那如月的双眸里流下,掉落在地上,并未发出意料之中的“啪嗒”声,而是消失在满是灰尘的暗红色地毯上。


  “可以……让我碰碰你吗?”


  “啊,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试试,如果是我的话能不能碰到你。”


  我朝那边走去,缓缓伸出右手,半曲着腿,指腹轻轻点在她的肩上,丝丝凉意从指尖传入心脏。


  “这样啊。”


  不知怎的,我的双眼止不住地流泪,像是要把这三十多年来的感情一并倾泄一般。


  少女看着我,泪光闪烁中满含惊异,随即扑入我的怀里。


  一个人,活生生的人在我怀里。


  尽管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两人都压根算不上人类,但这份触感,这份来自于另外的身体的温热,以及落在我脖颈的滚烫的泪让我忘却一切。


  幽灵什么的。


  人类什么的。


  都无所谓了吧。


  能够明确的感受到她的心脏在跳动,痛哭时胸腔的起伏,以及头发若隐若现的像夜一样的清香。


  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幸福。


  (五)


  我不知道她的存在属于什么,但她一定不是幽灵,也不属于人类,却拥有地缚灵的特质。


  她无法离开这幢洋房,而这洋房只出现在夜里,每至清晨,这房屋,包括她也会一起变得透明而消失不见,但到了傍晚,入夜了,她又会在月光下出现。


  我们紧紧相拥,像是要将自己融合进对方一样相拥,感受对方的每一寸属于人类,或说近似人类的地方,只有这时我才真正忘却我已经死去。


  我告诉她,我会一直陪着她。


  「直到我死」这样的话没办法说,毕竟我早已经去世。


  应是让她陪着我。


  萌生了一种不属于人类的感情,这永恒而不朽的陪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命名它。


  但至少,我,已经不仅仅只有我了。


  


  


  “你叫什么名字?”后来我这样问她。


  “或许是……格莉什。”她也没法说清自己的姓名了。


  明明才出现没多久,却渐渐的连自己父母的面目都在记忆中模糊不清。


  常常忘却自己留在这里的意义。


  “哦,我要等爸爸妈妈回来。”


  “爸爸妈妈……到底是长什么样子呢,他们回来了,我却不认识他们了。”


  少女常常如此感伤。


  刚开始相识的那段时间,我还经常听她谈起以前家里面的事,哪个女佣又和母亲吵架,哪个管家一不小心把花剪坏了,哪一天的红茶又苦又涩难以下咽,诸如此类的小事。


  每到晚上,这座洋房便时常有人拜访,都是来探寻她的,而我们只是窝在墙角看着,看着一批又一批的「探险者」满怀期待地来,口中骂骂咧咧地离开。


  我们笑着,用我的笑声把她的落寞掩盖。


  她也有时候要求我给他讲我曾经的事。


  我便调侃她一直都过着贵族生活,哪里懂平民的事,一边也会给她讲述我的生前的故事,讲我的妹妹上学时的有趣事件,她时常被我逗得哈哈大笑,那么乐观的她每天在我的身边,我的心情多少也会变得好起来。


  她每一件关于家庭的事她都能够事无巨细地讲述出来,一边拉着我的手不愿放开,一边一字一句地回忆她所有的曾经。


  那时她的脸上满是幸福,那种对于家庭的爱,以及几丝难以察觉的忧愁。


  她始终充满希望,所以只把失望埋藏在很深的眉眼里,让人看不真切她的无奈。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也会随着时间而不断冒出「父母已经不会在回来了」这样的心情吧。


  到后来,来访的人少了,她也逐渐忘却,忘却那些美好,就连躯体好像也在若有若无地淡薄了颜色,但难以辨别。


 [就好像活在人们的记忆里一样。]


  她说她此生(她坚信她没有死)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希望自己的双亲能够回来,另一个便是希望能够看见太阳,知晓太阳的温度。


  前一个我满足不了,但是我希望我能尽可能的去满足她的另一个愿望。


  我开始想尽办法收集有关太阳的一切。


  虽然我好歹也是在三十多年前上过高中,也知晓了一定的知识,但到了这时,我已经顾不上去运用所谓的知识了。


  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可能让一个情况如此特殊的人在夜里感受真正的太阳。


  我在水中用玻璃瓶舀起阳光,密封起来,到了夜晚打开,那灿灿的光顷刻间被黑夜吞噬。


  我盯着太阳看,尝试把太阳的样子刻在眼底,无论我的眼睛睁得多大,但晚上让她看见的,也只不过是我的混入暗淡夜色的双眸。


  一次又一次失败,是的,我知道它们终会失败,却还是想着「我是幽灵的话会不会有所改变」这样的事。


  

  我不得不伫立在这夏日黄昏里,任凭从未咀嚼过的凄凉感向我席卷而来,将我碾压得无法起身。


  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我除了被彻底的挫败感碾死,已经找不到其他办法,想到这里,我欲哭无泪,双肩和胸口剧烈的颤抖着,喘不过气来。


  今天的太阳明明比以往都大,我却只能在此坐着,无能为力。


  任性的我扑进她的怀里哭了。


  哭的像个三岁小孩一样,抛开了之前的一切烦恼和感伤,放空了我一直运转不停的大脑。


  我喟叹我的无能,哭泣我的无力,因愧疚而落泪,或许我早该认识到的。


  但即使我早就已经意识到了,我还是会去尝试,然后以「我去努力过了」这样的谎言来欺骗自己,安慰这颗虚伪而无能的内心。


  因为我对她的感情早已超过太多,用「亲情」或「爱情」这样俗气的词语完全无法描述出我与她直之间感情的一分一毫。


  这份感情因她而起,又或许不仅仅是这样,在那个时候,无论是谁出现,我都会以救世主一般的角色来对待吧。


  只不过碰巧是她……刚好是她,只因为是她,我才会感到很幸福。


  没有任何世俗的东西来打扰我们,因为我的世界只有她一人。


  我生前死后的生活中没有体验过的幸福,胜过在沙漠不眠不休走过三天三夜的第一口水,胜过几十年盲人的初见光明的幸福感,在这段日子里,每时每刻都充盈着我。


  所以才会希望为她做点什么。


  但是。


  “对不起,我什么也没办法做到。”


  我用力地咬着下嘴唇,双手攥紧了衣角,像是等待批评的犯错的小孩。


  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责备。


  “没事的。”她微笑着抚摸我的头。


  “你做到了。”


  “你的身上早已沾满了阳光的味道了,它让人很温暖,很安心,让我焦急的心能够暂时放下。”


  她顿了顿。


  “虽然我此生对于阳光是怎样的记忆已经完全消失了,但我想,这就是阳光所能带给我的吧,这种柔和的感觉,轻轻地将我环绕,裹挟,你,就像我的太阳一样。”


  她把头埋进我的颈窝,鼻尖蹭着我的外套,无比真实的鼻息有规律地呼在我的胸膛,像阳光一样温热。


  这一刻,在我眼底的她仿佛也成为了我「人生」中最亮眼的太阳。


  “请……多让我见一见阳光,我已经在这冷清的夜里独自了太久,所以,不要离开我。”她与我紧紧相拥的双手稍稍用力。


  “我哪里都不会去的。”我坚定地向她保证,抬起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将她的样貌刻在我的脑海里,将我填满。


  “我会一直陪着你,让你感受阳光感受个够。”


  她的泪轻轻浸湿我的衣襟,月一般的清氛将我围绕。


  “谢谢你。”


  (六)


  她,越来越淡了。


  就好像要跟着这个炎热夏天的温度一起消逝一般的淡去。


  像歌里唱的:「向日葵之歌即将步入尾声」


  这不仅仅是指的她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残缺。


  她的存在仿佛也变得淡薄了。


  包括她的发色,手掌,身体,都在缓慢地变透明。


  刚开始,她只是忘却了生前的事,到后来,开始慢慢忘记几周前,甚至几天前的事。


  “你……会不会忘掉我啊。”


  我担心地问她。


  “或许,对于这个时候的我来说,父母什么的,生活什么的意义都不大了,如果我的生命,还称得上算是生命的话,我希望能让你开心地过下去。”


  “所以,尽可能的,我唯独不会忘记你。”


  “但是……我也不知道啊。”


  “记忆消失,存在淡薄这种事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的面容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股忧伤,眼角下弯,上眼眶挡住月光,让人看不真切她的双眸是否闪出泪花。


  消失……


  访客减少……


  记忆……


  传闻中的少女……


  存在变得淡薄……


  无数的线索在我脑中缓缓拼凑着,齿轮开始转动,拼凑成一个我绝对无法认同的结论,我的口中不停喃喃着“这绝对不可能”这样的话。


  轻轻地摇头,发出叹息。


  我的人格,思想似乎分成了两半,两面完全对立的想法。


  一面理性,让我去接受它。


  一面感性,让我逃避它,永远不要认清,就这样活在幸福里。


  尽管一开始是感性占了上风,但一味地逃避是永远不可能解决问题的。


  时间越流逝,这份夹杂着罪恶感和愧疚的幸福就越来越破绽百出,让我无法再去心安理得地享受这样的所谓的「幸福」,或说那根本就算不上幸福。


  最终,我不得不妥协。


  向那个绝对无法否认的结论。


  那个她。


  那个少女。


  [她,是一个戏言。]


  她生于六月之初,在众人的谈论中萌发,在追捧中丰盈自己的存在和记忆,以及这副躯壳。


  人们一直议论她,猜测她,用那些毫无逻辑的话语构成她。


  以至于那份伤感,那份对家人的怀念,那份对曾经的回忆全部都是谎言,她的本身就是一个谎言。


  可是……我绝对无法认同这件事。


  她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意志,有了自己的性格和思想,她绝不是被戏言所左右的提线木偶。


  绝不是被那个肮脏的灯红酒绿的城市里的市侩居民口中闲谈所操控的闲谈。


  我们还一起躺在蝉鸣的夜里面朝闪烁的太空,辨认着夏季大三角的方向。


  我们还一起在残垣断壁里摆弄流转几百年的破旧象棋,望着她绞尽脑汁思考的模样微笑。


  我们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就是她,是独立的人,她会和我在一起,她会痛哭,泪流满面,会放声大笑,抒发自己的欢愉,全部都是她自己的意志,我坚信。


  但她,迟早会被忘却。我却无能为力。


  她无法掌控她的命运,只能随波逐流,如果仅仅只是个谣言,我也不知道她存在的意义,以及出现在这里,具象化的意义是什么。


  就像我不知道我变成幽灵的意义是什么一样。


  就算知道了也没有意义了,此时此刻,我只能在身边陪着她,或说让她陪着我。


  我们一起度过这令人珍视而为数不多的美好的日子。  


  (七)


  “喵喵~”


  还是那只猫,从墙外的稀疏草地蹿上树梢,跳进二楼停留在我面前,伸了个懒腰,卷成一团入睡。灰色的软毛在即将入秋的捎带凉意的风中荡起阵阵涟漪。


  「触感很软」


  我在心里默默这样想象着,伸出手去抚摸它。


  意料之中地扑了个空。


  但我还是估摸着皮毛的位置,慢慢给它顺毛,跟着风的频率,把手放在风吹拂的方向,就好像我真的触碰到了它。


  就好像我是真实活着的。


  她靠在我身旁,把头放在我肩头,同样伸出手。


  与此同时,我的手背感受到一股温热——那是她的手覆上了我的。


  “我快要忘记全部的事了。”


  那股温热渐凉。


  我装着微笑的样子安慰她,想说一些让她不要太担心的话语,尽管都是一些千篇一律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话,但此时此刻,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我是多么无力。


  结果,刚一开口就完全忍耐不住自己的感情,“哇”的一下哭出来了。


  我是多么脆弱。


  不过,


  我是多么幸福。


  在我枯燥无聊的死后生活中能够遇见她,我是多么的幸福,能够触碰到另外的人,感受她的温度,那比太阳更加滚烫的温度,幸福到即使要离别我也无憾了。


  「无憾」


  这两个字从我的大脑的深海之中浮现,像是被打开了开关一般,我的身体突然发生了改变。


  「这样啊」


  「只要无憾,我就能解脱了」


  「虽不知这份遗憾从何而起,但它终得到救赎了」


  我将手反过来,与她扣紧十指。


  两个人的躯体的透明度开始同步。


  “看来这次,不会只留下我一个人了。”


  “我也可以一直跟你在一起了。”


  “谢谢你的出现,能够陪着这样的我度过这一段时间,能够让我发自内心感到「开心」这样的感情。”


  由此一来。


  我也有能够归来的地方了。


  我与她紧紧相拥。


  在夜里,与阳光的香味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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